多年以前,我就说过,熟茶发酵是七分靠天,三分靠人。熟茶的发酵过程里,不能有任何预设,必须遵循着自然的道理。
在我十余年的制茶生涯里,熟茶的制作量超过千吨,也由此构建出了关于熟茶的若干推论,去预测和分析下一个堆子的品质;然而,我仍然拒绝武断地下一个定论。在发酵结束之前,所有的结论都是不靠谱的。比如,同样两堆茶,同一个地区,都是大树,都是春茶,相距不过30公里,发酵出来,却是完全不同滋味的茶
我完全是根据发酵的结果来命名茶,而不是先命名了茶再去制茶,这个是很重要的逻辑关系。根据结果再来命名,是事后诸葛亮;而发酵前就能预测到结果,才是真正的诸葛亮。关于普洱茶的许多解释,都是事后诸葛亮,不乏很多牵强的解释。
野樟香和糯陈香,这两个茶呈现的特色,不是我所预先策划的。我只是简单地把这两堆茶分开发酵,而由于茶的特性不同,发酵出来,一个呈现出樟香,一个呈现出糯香。由此命名为野樟香和糯陈香,从而印刷包装纸开始压制。然后,开始了牵强的解释:樟香的出现,是由于采摘较老,木质化较多的成分所致,这个风格,得到了很多老茶友的喜爱;而糯香,则是因为采摘较嫩,导致的结果,这个风格,适应面更广,在测试阶段,已经得到了男女老少众多茶友的认可,包括我印象里对熟茶不太感冒的昔归女神也找我打探上市日期。
那么,问题就来了,这两个茶都来自中缅边境,均为大树春茶,由于战乱,杀青制作都极为粗糙,如果我们改变其中的变量,是否会得出相同的结果呢?比如布朗茶区的茶,采摘较老,是否一定会得到樟香呢?我不敢给出这样的结论。又有人推测说,樟香来自制作过程中的烟味,这个说法同样也无法得出肯定的答案。我所知道的结论就是:要想复制这一口感,简单使用同一地区的茶制作就可以了。对于普洱茶来说,相隔几公里地区的茶,滋味就完全不同。在中缅边境,出名的茶区就那么几个,而从干茶口感来喝,就有明显的区别,发酵出来,自然结果也不同。神秘主义者喜欢归结为自己个人的能力,认为是自己人为制造出了樟香和糯香,而我想说,如果你换了其他地方的茶,仍然能够制作出这个口感,那我就真的服你了。
承认自己是事后诸葛亮,认知这一切,从而开始复制这一产品。这个行业,其实,没有先知,都是实践经验所致。太多地区的茶,没有制作过,所以,这是我喜欢说不知道、不懂的原因。
野樟香,这个茶,水路较粗,口感较为粗糙,然而,樟香明显;糯陈香这个茶,口感细腻,从叶底也可以清晰看出。共同之处在于:由于所处战乱之地,树龄较大,采摘频率较低,滋味较为充分,茶汤饱满。
对于制茶来说,制作一款有特色的茶,是一种挑战,也是维持制茶热情的一种方式,千篇一律制作同一原料,超过10次,就会变得没有乐趣。所以,每一种茶的发酵,我优先考虑的是有没有特色,能不能突破我的想象?可以变化的地方有多少?哪怕是原料不变,工艺上也要略做改变,让自己永远不要做事前诸葛亮,去探索未知的世界,每个茶都能有所得。这就是很多茶我并不会制作很多遍的原因,包括野樟香和糯陈香这样的茶,基于原料收购的风险,以及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知识,三五年后才会有重复制作的可能性。
做事后诸葛亮,更多体现了尊重事实,尊重客观,放弃的,其实是自作聪明。让普洱茶回到它自身的规律,或许要比强行附加各种概念要好。
大滇飞扬于2019年2月11日
来源:大滇号
作者:大滇飞扬
编辑:大滇正气